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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刊号：CN 10-1677/G
国际刊号：ISSN 2096-787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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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GC发展迅猛，其对新闻真实性的冲击、对新闻生产标准的重塑引起业界关切。研究人士正展开大量讨论，如中国政法大学光明新闻传播学院郑满宁认为，AIGC将给新闻业带来生态侵蚀、新闻主体模糊、真实性滥用、版权边界不清等问题。但是AIGC新闻对于新闻业到底是忧是喜，并不取决于技术本身，而在于人们如何使用它。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韩博认为，AIGC技术将直接降低批量制作虚假信息的技术要求，加快虚假内容的生产速度。我们应该加强自主可控的自然语言生成式模型的研发投入与推广应用，最终通过市场手段促进中国人工智能发展。与此同时，笔者也注意到一些声音认为，专业新闻人对AIGC的恐惧为时尚早，中央民族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向安玲认为，机器生成新闻的可读性较差，且在情绪交互上相对较弱，限于伦理、情感、灵活性等多种因素，目前大多数学者对机器取代人类写作仍持否定态度。近年来，传统媒体纷纷搭建新闻客户端，挺进抖音、快手、微信等商业平台，形成新型主流媒体。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异军突起，正冲击着这片新兴舆论阵地。一、AIGC的典型实践（一）AI主播许多主流媒体都已推出自家AI主播并着力打造成为宣传亮点，它们最常见是以播音员角色出镜播报新闻，或作为某种现实增强方式做外景主持。AI主播主要分两大类：一种是设计推出一张新面孔；另一种是根据媒体现有主持人真人形象、声音定制复刻。前者常用于新媒体端作常规播报，后者更多出现在一些特别节目中以丰富“高科技”氛围。第一种AI主播实用价值仍有待发掘：目前采用此技术的媒体会对外宣传“拥有自己的AI主播”，但事实上由这些“主播”播报的节目效果并不理想—以相同新闻题材参照比对，AI主播的传播力远比不上短视频、推文、真人播报等其他形式。归根结底，新闻的传播驱动力主要在于信息量和情感共鸣。单从节目效果看，AI主播模拟专业主持人并无明显优势。另外，真人复刻主播存在边际递减效应—最初登场时非常闪亮，但多番使用后便会缺乏吸引力。由于主流媒体基本上无法自行生产AI主播，都需要委托第三方机构制作，这意味着它们无法被灵活使用。AI主播常有“雷声大、雨点小”的尴尬。AI主播在国内仍有零星成功案例，如知名财经网红刘润在其短视频节目中使用数字人分身播报，收获大量点击。（二）合成语音合成语音成本低、制作方便，应用场景更多。在许多资讯类APP上，智能语音朗读正成为文本信息的重要补充。与AI主播类似，合成语音产品主要也分为两大类：一种是按男女性别，或按老人、青年、小孩等身份角色合成若干种音质，或按“讲故事”“新闻播报”“电影解说”“广告叫卖”等各种情感风格合成，用户上传文本即可选择播报模式；另一种是通过采集真人语音，复刻出与真人音质、音调近似的声音。前者已被广泛应用，大幅提升了配音速度与准确度、减轻了录音棚等重资产设备门槛对创作者的压力。后者因版权及隐私等法律风险较大，未见普及。合成语音出现早期，一些名人曾尝试推出复刻个人声音的短音频节目，但市场接受程度不高，原因是合成语音难以表达丰富的情绪，无法进行“人格化”的传播。而情绪感染力是广播主持艺术的灵魂。2023年春，笔者使用合成语音技术参与到广州广播电视台花城FM音频客户端有声书产品制作，这是该系列产品由真人说书转型AI说书的首次尝试，旨在解决有声书批量生产过程中人力成本高、产能不足等问题。然而初步实践效果并不理想，人工合成有声书的点击量远比不上真人播讲。关于这一点，本文稍后将与“刘润数字人”现象比对分析。（三）智能校审传统校审须对文本1‥1线性阅读，非常耗费精力却不能保证“零差错”。目前，国内已有WPS、“讯飞智检”等多款智能校对软件。南方报业传媒集团旗下“南方+”APP近年也自行研发出一套智能校对软件，并嵌入到内容生产系统。笔者2022年秋起在广州广播电视台“花城+”APP编审岗位上尝试使用“讯飞智检”“博特智能”等辅助稿件审阅。近一年实践发现，此类软件能高效识别错别字，尤其当同一份文稿经过两个不同软件交叉审核后，错字、错词率几乎为零。笔者能将更多精力放在导向把关及新闻事实准确性核查上。需要强调，上述操作仍处于小范围测试阶段。经与协作团队反复论证，此举若大范围推广，须有完善的规范及纪律约束配套。否则大量岗位将丧失主观能动性，“三审三校”形同虚设，有更大安全隐患。（四）人工智能辅助写作2023年全国“两会”期间，广州广播电视台推出《今年两会，我与CHATAI聊了聊广州》系列报道，结合“两会”关键词，围绕广州建设成果向AI提问，截取机器回答内容形成推文，该报道引起业内关注。随后笔者对人工智能辅助写作展开测试，尝试使用同类软件ChatBotAI的“写作标题生成器”“内容总结”等功能，协助校审、修改网页端稿件。测试发现AI无法完全代替人力，其最大价值在于能短时间内抓取文稿关键词并生成若干风格的标题及摘要，供编辑参考、进一步激发灵感。特别在修改一些质量较低的文稿时，上述功能大幅提高了脑力。机器人偶尔还有“神来之笔”，让人惊喜。在民生新闻评论方面，不同把关人对观点输出尺度把握松紧不同，常给一线创作者造成困扰。AIGC的新闻评论功能未来或有助于解决这一问题：它能基于用户输入的新闻事实及希望获得的分析角度给出若干符合大众主流价值观的观点，创作者在这些观点形成的框架内写作发挥，将有助于降低沟通成本。（五）AI绘画该技术仍存在广泛争议，在强调真实性的新闻层面并不适用。但在一些相对抽象的、新闻性较弱的推文里，AI绘画制作的插图能有效避免版权纠纷。随着该技术进一步完善，未来将有更多可能性。二、AIGC效用边界初探（一）新闻真实性的模糊地带进一步扩大目前，AIGC合成虚假新闻照片、虚假的当事人同期声等问题已引起高度重视，相信业界共识会促使更多制约造假的新技术出现。然而，除了显而易见的造假之外，随着AIGC进入新闻生产领域，必然导致一些传统的价值判断失效，真实与非真实的模糊地带进一步扩大。>>>>1.关注情绪真实情绪真实是指新闻报道所传递的情绪是否符合事件本质。传统新闻采写强调的真实，包括了新闻表达语言客观、平实。在媒体融合进程中，配乐、音效、字幕等新包装手段早已深刻改变了新闻语态，进一步激发情绪驱动效应。AIGC增加了情绪表达的不确定性，需要加大把关力度。从各媒体现状看，把关人的审美观念普遍比一线创作人员保守，如何在媒体内部形成相对清晰的把关标准、求出守正与创新的最大公约数，是未来媒介业务管理要着力攻关的一方面。>>>>2.关注历史真实过往电视新闻在引用旧画面时必须打上“资料画面”之类字样，这是典型的“历史真实”要求，可以避免公众对新闻的时空环境有误解。未来，AIGC必然与虚拟现实、现实增强技术进一步融合，提高新闻可读性。随着技术手段的丰富和媒体融合带来的理论模糊，可以想象，日后在新闻的时空环境表达上将引发更多争议。设想一下，若通过AI复刻已故多年的央视新闻主播罗京，制成虚拟数字人主持节目是否妥当？未来业界必定会在层出不穷的新问题中曲折探索。（二）传播有效性和局限性AIGC有其独特的优势和缺陷。AIGC在抖音、快手等商业平台上的传播力普遍高于各种新闻客户端，这跟两者内容生态不同有明显关系。而在小众传播与大众传播两个领域里，AIGC的说服力也有明显不同。笼统地说，AIGC更适用于用户主动搜寻类信息，被动接收类信息依然依赖人类传播者加工。>>>>1.AIGC在商业平台抖音、快手等商业平台的内容被推送到用户眼前，将根据用户喜好、留驻时间影响推荐算法。这个过程中，AIGC大幅提高了内容生产效率、丰富了整个内容池。当用户接触到AI生成内容时，因为该内容与其兴趣爱好高度吻合，较易产生认同。这能解释上文提到财经大V刘润使用数字人制作短视频获得成功的原因：他在财经类信息池中高效制作视频并重复强化个人形象，在算法作用下迅速匹配垂直用户、打出了名堂。事实上，这种“利基产品”的成功建基于商业平台巨大的用户数量。值得警惕的是，这种传播过程中受众很难改变自身思维定式，更多是“回音壁”效应。如上述关注刘润财经观点的受众可能对体育、文艺不感兴趣，甚至连其他流派的财经观点也未必接受。然而，目前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已挺进商业平台，在商业平台的内容竞争中主流媒体怎样适应大众市场与利基市场的博弈，利用AIGC“刷”出在受众中的存在感、影响力，值得进一步研究。>>>>2.AIGC在主流媒体主流媒体担负举旗帜、引导舆论的责任，需要更多有群众基础、带温度、有人情味的叙事者。这方面，人类仍然无可替代。AIGC抓取注意力相对容易，但要建立公信力却非常困难：公信力的背后是一旦失信将付出惨重的代价。人们对于非人格化的AIGC依然抱着怀疑，这种不信任将长期存在。对主流媒体来说，未来可能更需要担心在产能严重不对称的状况下，如何突破被海量AIGC强化的“信息茧房”去进行宣传。笔者曾用合成语音在花城FM客户端生产有声书产品，但点击量欠佳。制作团队深入分析发现：地方台打造的新闻客户端，用户多是昔日观众，对主持人IP仍有较高追随度。与动辄上亿用户的商业平台相比，新闻客户端用户规模较小，推荐算法逻辑也不同。在媒体融合进程中，也许人类劳动不应与AIGC“对立”比较、用点击量分高低—媒体人仍是主流宣传的“主心骨”，而AIGC能成为重要补充、迅速充盈“货架”。相信随着人工智能技术进一步完善、生产进一步规模化，这种“互补”效应会更明显。未来，也许这种“互补”将有助媒体人突破AIGC“信息茧房”。三、新闻从业者亟待解决“成本疾病”罗振宇在2016年提出“国民总时间”概念。AIGC产品正挤占“国民总时间”这个刚性约束，在剩余市场中，人类劳动逐渐贬值。与此同时，媒体人“内卷”日趋激烈，致使收入骤降、大批中坚力量流失。1966年，美国经济学家鲍莫尔与威廉·鲍恩研究艺术文化组织普遍遇到的财务吃紧问题时，发现了“成本疾病”现象：文艺工作者与产业工人在同一劳动力市场内竞争，制造业生产率的提升必然导致工人工资上涨；其间，文艺工作者薪酬也必然上涨，否则他们就会转行到工厂，但文艺工作者的薪资上涨并未带来生产率相应提升。经济景气时，人们愿意花高价钱购买文艺产品或服务；但在经济下行时，文化艺术行业首当其冲受到影响。鲍莫尔进一步将社会分为“进步部门”与“停滞部门”，他认为“进步部门”生产率相对快速的增长将导致“停滞部门”出现相对成本上升。主流媒体大体能归到“停滞部门”。要解决“成本疾病”困境，必须尽快培养大量能熟练使用新媒体技术的人才，提升生产率并有效推进媒体融合、搭上科技“快车”。四、结束语正如互联网对电视、广播、报纸的整合一样，未来AIGC终将实现多模态生成，即同时生成文字、图片、视频等多种形式的内容，且会实现更流畅、自然的智能对话。此趋势将会极大拓展AIGC应用范围，带来更多商业机会和社会价值。面对新浪潮，媒体人的焦虑感、挫败感已严重影响行业自信。业界亟待探索出科学应变之道。通过媒体，人们除获取信息、学习知识外，还有寻求认同、得到陪伴、获得娱乐等情绪需求。从市场角度看，这些情绪需求还有很多细分领域。这意味着理想的AIGC产品必须对各种小众人群的喜好、习惯、情绪需求有足够多的掌握。但鉴于现时数据搜集技术在前端分类处理的复杂性与难度，专门为小众市场开发AI产品毫无经济效益。这就给新型主流媒体占据利基市场、利用AI“人机合一”高效生产细分领域信息留下可能性。人性中的一些需求永远无法满足，人与机器始终有边界—此边界正随着技术发展不断改变。边界生长之处，是媒体人的生存空间。
（一）AI主播
（二）合成语音
（三）智能校审
（四）人工智能辅助写作
（五）AI绘画
（一）新闻真实性的
模糊地带进一步扩大
1.关注情绪真实
2.关注历史真实
（二）传播有效性和局限性
1.AIGC在商业平台
2.AIGC在主流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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